听小厮喊道:“龟先生到。”只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一众红袍人簇拥着一位身着红色广袖大袍的老者上得楼来,江朔只觉这红袍子好生眼熟,登时想起当年在习习山庄遇到的“鹤先生”,那梨园弟子之首鹤先生也穿着这么一领红色广袖大袍,区别在于鹤先生袍子上以银线绣了一只白鹤,而龟先生的袍上则是以金线绣了一个金龟。
这位龟先生虽然上了年纪,但面目俊朗,须发皆墨,毫无衰老之态,和鹤先生长相还有几分相似,估摸着两人是兄弟,同是梨园首领。
众人见龟先生来到,纷纷起身行礼,态度甚恭,只有张旭仍然半躺半卧,并不起身,龟先生却径直走到张旭面前,叉手行礼道:“张长史一早就到啦?龟年这厢有礼了。”
张旭身子都懒得动一下,慵懒道:“老李怎么才来?喝酒,喝酒……”
龟先生接过侍女送上的酒盏,向张旭虚比,饮了一盏,才去上首入座。
江朔终于忍不住好奇,问张旭:“张长史,我恕个罪问一句,这左率府长史是有什么权柄在手么?怎么这么许多人都对你如此恭敬?”
张旭闻言身子弹起,瞪着眼睛上上下下扫了江朔几遍,江朔只觉得一瞬间他双目精光四射,摄人心魄,但也只一瞬,张旭的目光重又涣散,嘻笑道:“小友你还真是有趣,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江朔叉手捧心道:“小侄姓江名朔,表字溯之。”
张旭道:“这名字不错,虽然不如李猪儿,却也不是个俗名。”
江朔道:“是了,我这名字是四明狅客贺季真贺监所起。”
张旭笑道:“我与季真同列吴中四士,看来江小友我俩也算有缘,只是贺季真这几十年都在长安做官,却怎么会跑去乡下给你这小子起的名儿呢?”
江朔道:“我本是李太白的僮儿,贺监天宝元年下南陵宣诏太白先生入京时,替我起的名字。”
张旭摇头道:“甚!你是太白的僮儿?我怎没见过你?”
江朔道:“张长史也认得太白先生么?哎……只因在太白先生入京路上,我在汉水遇险落水,此后经历种种实是一言难尽,因此并未随太白先生入京。”
张旭道:“有意思,有意思……喝酒。”和江朔又对饮了一盏,才道:“有个年轻后生叫杜甫杜子美的写了一首《饮中八仙歌》,这其中啊就有季真、我和太白。
写贺老的是: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说的是他喝醉了酒跌入水井中睡了一夜的糊涂事;
写李白的是: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却是太白奉诏翰林时的疏狂故事了;
写我老张么则是: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那就是说得我头上无毛之事了。”
说着他一模自己光秃秃的额顶,自顾自地哈哈(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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