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全都说。”
洛苓听到这话,手上的力度轻了一些,权当是给陆寅一个喘息的机会。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寅,眸底是毫不躲藏的嘲讽。陆寅自诩高高在上,脚踏过每一个地方的时候,都是覆手而立,头扬的比天高,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命会比纸薄。
陆寅,也就是陆太傅。加以太傅头衔的人不是名声赫赫,便是朝中元老。
陆寅上任多年,他人是树大招风,可惜的是树大根移。近几年陆寅便开始不老实了,他先是贪污运送的物资,又是与他人密谋要将此事推给忠心耿耿的下属。
因为野心够大,所以动静自然也小不到哪儿去,最终还是被皇上察觉了这件事。
“将军爱民如子,你因自己大过天的贪心去栽赃嫁祸于他,你糊涂,你的那些曾受益于将军的手下莫不是同样糊涂?!”洛苓语气没有过多的起伏,更多的是对那些忠诚本分的人的叹息。
她本以为是陆寅囚禁了那些下属的家人作威胁,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陆寅比她想象的,更为狡猾。
“是那个歌姬。”陆寅睁开眼睛,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敢落在洛苓的身上。
歌姬是将军赎来的。
名唤云七娘。
将军见那歌姬可怜,不过一瞬间的犹豫,便将人赎回了家。又为了不让她因出身低微在家里被欺负,又许了她小妾的身份。本以为这将会是一个潸然泪下的故事,但是云七娘却因着眼前的利益配合陆寅将事情尽数推给将军和其养子。
“简直荒唐!”洛苓再次俯下身,一把揪起陆寅的衣领,她动作干脆的从长靴中抽出短剑,寒光一闪,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洛苓皱起眉头去看陆寅的身下,只见在月光下有一滩水渍正在泛着光。
“这……这……你说过不杀我的……”陆寅被吓得不轻,说话时几欲咬到自己的舌头。
洛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把短剑在手中转了一圈,刀尖堪堪从陆寅的脸边滑过,她朱唇轻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但是现在,我后悔了。”
“不,不要......”
陆寅哀求声一句接一句,洛苓终于没了耐心:“不要,对,下辈子你这种人就不要投胎做人了。”
话音刚落,一阵血腥味弥漫开来。洛苓闭上眼睛,喷薄而出的血水溢出顺着衣服流淌,零零散散的落了几滴在她的脸上。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又恢复了那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她伸出手在陆寅的怀中找出今天上午怡香苑里的小翠留给他的手帕,在自己的脸上擦拭了一番以后,又将怀里早就准备好的信封塞进陆寅的怀里。那是陆寅的“遗书”,洛苓看了看手中毫无辨识度的短剑,是今天早上刚在路边小铺买的,一并也扔在了陆寅的身侧,这才拍拍手离开。
待到天光大亮之时,全京城的人都会知晓,太傅陆寅因贪污受贿不堪其内心挣扎,觉得有愧于朝廷,遂在夜深人静之时自刎于荒庙,祈祷黄泉路上菩萨保佑,得以免去惩罚。
洛苓嘴角噙着道不明的笑意,她抿了抿嘴唇,系上了黑色面纱,迈开脚朝着黑夜深出走去。
还有两刻钟,天就要亮了。
庙外树影婆娑,深夜的风夹杂着一股子阴森劲儿,洛苓哈了口气,准备回府。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洛苓的身影顿了一下,接着加快了步子,绕到巷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