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服气!我看你是执迷不悟!”
关骏杰起身把黄贵友按在床上:“来来来,我们好好聊聊,给你补补课!谭永林,关门!”
“哦!”谭永林拎着狗屎黄皮夹克向门口走去,嘴里嘟嘟囔囔:“关门……我还以为你要放狗呢!”
因感冒而发烧,因发烧而肺炎,姚莉输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液才痊愈。
这个星期,关骏杰和谭永林两人轮班,要到输液的时间了,就提前到十号楼外面候着,输完液再把姚莉送回宿舍。输液的时候,端饭递水,即使有姚莉室友陪伴也不离病床左右,惹得女生们都用怪怪的眼神看姚莉。姚莉却心安理得、泰然自若地享受着他俩的服务。
这个星期,学校发生了几件事情:先后有四五百名学生分次分批参加了天/安/门广场的集会和游行;食堂外红墙上几次贴出了“要自由”、“要民主”、“要人权”等大字报;学校党委召开了科以上干部以及系领导参加的紧急会议,传达市教委紧急电话精神,要求班主任、辅导员、党员等深入班级、寝室加强稳定工作。
终于输完液了,关骏杰扶着姚莉走出校医室。
一连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夕阳从湛蓝的天空中沿着高高的行政大楼楼顶斜射下来,穿过光秃秃的树枝照在校园里。水泥道路有些湿滑,道路两边的草地上、树林里堆满了近半米厚的皑皑白雪。
大病初愈,姚莉还比较虚弱,关骏杰轻轻扶着她慢慢走着。一缕寒风吹来,姚莉打了个寒颤。她弱不禁风的样子让关骏杰心里又疼了一下。
他紧了紧她脖子上的红围巾,拉了拉她头上的毛线帽子盖住耳朵,几天来一直困扰在心的问题终于冒了出来:“师姐,到底怎么回事?早不感冒晚不感冒,偏偏那天晚上我说了以后你就真的感冒了?”
“我说赶巧了你信吗?”姚莉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诡笑。
“信啊,你说什么我都信!但是……我要听实话。”
姚莉呼地吹了一下贴在额头上的头发:“那晚听你一说感冒啊,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可躺在床上我一想,主/席可是个机灵鬼儿,如果我不是卧床不起,他指定会拽着我去干活。那咋办?必须得真病,还得卧床才行!于是啊,我就跟小伙伴说喝了酒,闷,出去溜达溜达。在操场上我就脱了羽绒服站了半个小时,那小风,嗖嗖的,可凉快了,像千万道刀片在骨头上刮呀……”
“你个傻大姐!”
关骏杰勃然大怒,使劲推了她一把:“我出主意是让你装啊,你怎么来真的?这么糟践自己!”
姚莉猝不及防一个踉跄磕绊几步差点儿摔倒。
关骏杰赶紧上前扶住她:“对不起师姐!”
“没事儿了,这不好好的了吗?”姚莉抓住关骏杰胳膊,笑得还虚弱,但很温暖:“你的主意是一箭双雕啊,你看:这一感冒,我逃过了主/席的骚扰,你和谭永林没去集会游行——好主意啊,亏你想得出来……”
“好什么好,如果知道你要这么作践自己,我还出什么馊主意什么屁主意啊!你这臭嘴……”关骏杰啪啪拍着自己的嘴巴。
姚莉转脸看着身边这个高出一头、左手搀着自己右手打着嘴巴的大男孩,心里涌过万般温情。她伸出左手拍拍关骏杰手臂:“好啦,都过去了。”
此时,他们刚好走到能望见夕阳的地方。姚莉停下脚步看向西方,扯掉红毛线手套,把右手握成空心圆在眼前慢慢移动。最后,把整个夕阳套在空心圆中央——整个太阳就在姚莉的手心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