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声先到,倪珊烨一身白厨师服、白厨师帽,端着白瓷碗娉娉婷婷走过来,挨着关骏杰坐下,舀起一个香喷喷肥腻腻的鸡腿放进关骏杰饭缸里,斜眼觑着谭永林:“你要咋的?”
谭永林呆呆地看着倪珊烨,僵直的手慢慢放开了关骏杰的大饭缸。
倪珊烨转过头看向关骏杰,笑容魅惑:“哎,你小子不错哎,跑得也忒快了,能拿第一名,加个鸡腿!”
关骏杰抽着眼镜框满脸堆笑:“谢谢三爷!谢谢三爷!”
“三——爷?”谭永林拖长声音一字一顿重复道,眼珠子都要鼓来了。
“哎!”倪珊烨脆生生应声答道,余音袅袅。
谭永林委屈地瘪瘪嘴:“他已经有一个鸡腿了!”
倪珊烨咬着勺子看着他:“那个是四爷奖励的,这个是三爷奖励的。怎么,眼馋了?有本事你也去拿个冠军来,三爷我给你加两个鸡腿!”
她不屑地瞄着谭永林,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站起来哼了一声,袅袅娜娜而去。
目送倪珊烨远去的背影,谭永林脸色渐渐变青了。他转头瞪了关骏杰一眼,忽地起身端起饭缸就走。
关骏杰愣了愣,赶忙起身追了出去。
谭永林气呼呼走着,大口大口往嘴里倒着饭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关骏杰追上来,伸手想拉他:“你怎么了嘛?”谭永林使劲一甩手,扔下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的关骏杰疾步而去。
谭永林气冲冲冲到宿舍洗碗槽边,把还剩一半的饭菜哐哐哐倒进泔水桶里,洗了饭缸,走进寝室,看也不看坐在床头默默吃饭、一直观察着他的关骏杰,放下饭缸换了球衣球裤球袜球鞋出去了。
关骏杰吃完饭、洗完澡、洗完衣服回来,寝室里已空无一人,同学们都去大操场了。
因为下午没有比赛,贺明特准关骏杰下午不必去赛场呐喊助威,让他在寝室休息、养精蓄锐。关骏杰双手枕头躺在床上,看着上铺床底钢丝间漏出来的那个紧闭双眼、分不出男女的头像,想起谭永林又冷漠又愁苦的脸庞,叹了口气。
关骏杰是被又一阵喧闹声吵醒的。二十来岁,正是嗜睡如命的年龄,不知不觉中,他睡了整整一下午。
室友们叽叽喳喳议论着下午的比赛,关骏杰向里侧卧着,听见谭永林在床边悉悉索索地拿衣服拿毛巾拿脸盆出去洗澡了。
他一动不动,没有起床,闭着眼假装还在睡觉,心想谭永林回来还会像往常一样,拿着勺子在他耳边当当当当敲着饭缸大叫:“起床啰!喂猪啰!”
可是没有。
谭永林把脸盆放好毛巾挂好衣服晾好,拿着饭缸自己走了。
关骏杰慢吞吞起床,穿好衣服,拿起饭缸,在室友们异样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走出门去。
吃过晚饭,关骏杰背着书包来到图书馆三楼阅览室。一进门,就看见杨春占据了他平时坐的位置。
她正专心地看书,见关骏杰走过来,抬起头微微一愣:“明天你不是还有比赛吗?怎么不多休息休息呀?”
关骏杰没有答话,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苦笑,在她对面坐下,拿出稿纸摊开书稿誊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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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骏杰落落寡欢的神情让杨春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她探过身子伸长脖子轻声问道:“怎么啦?得了冠军应该高兴啊,是不是太累了还没恢复?”
关骏杰摇头不语埋头书写。见状,杨春也不吱声了,静静地看书。只听见轻微的翻书声,唰唰的写字声。
杨春貌似在看书,余光却不时飘向对面。
秋月升起来了,躲在窗外那棵高大的雪松后面,把缕缕清凉柔软的光带穿过稀疏的枝叶,透过窗玻璃,稀稀疏疏披在杨春身上、书上。微风吹过,那些树叶、树枝就在杨春身上、书页上欢快地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