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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黄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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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决完定要写,第二天姥姥恰好来我家坐客。

我妈兴致勃勃的跟我姥说,让她给我讲讲古,丰富一下我的素材。

大家可能不知道讲古是什么意思,我解释一下。这所谓讲古,就是讲村里乡间流传的故事,或是十里乡邻间发生的稀奇古怪事。

姥姥接近八十岁了,见多识广,阅历丰富,所以她的古也特别多。

我还记得小时候一去姥姥家,我就会缠着她给我讲古。并且每次听她讲,我都觉得既紧张又刺激,每次听完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可这次我拜托姥姥讲古,她却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

我妈妈说可能因为她年纪太大,有点记不住了。

我不死心,硬要姥姥给我讲。

她像看孩子一样宠溺的看着我,冲我笑了笑。随后给我讲了一个跟黄皮子有关的古。

姥姥说,这个古是真实发生在一阳镇胡顶村的一件真人真事。

这事的主人公叫李瞎子。叫他李瞎子是因为他两只眼睛发青,视力低下,几近失明。所以村儿里人都背地里称他作李瞎子。

这李瞎子在年轻时其实也算一表人才,大眼睛双眼皮儿。可不知为何,却一辈子没结婚。

当年还有生产队儿的时候,生产队儿雇他喂马,他因为没房子,就直接住进了生产队儿的大院儿。

这李瞎子平时除了喂马,就是上山给马割草料。早年大家对他的评论一致挺好,觉得他人不错。就是有点不爱说话,比较腼腆。

只是一次上山割草时,这李瞎子犯了大错。从此导致他性情大变,不得善终。

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且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有一次这李瞎子照常拿着镰刀上山割草。割着割着,发现不远处有一只黄鼠狼,正背对着李瞎子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知在干嘛。

他也不知道脑子抽了哪根筋,趁那黄鼠狼不注意,举起镰刀一镰子就把那黄鼠狼给打死了。

从此之后这李瞎子就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本来不沾烟酒,现在是嗜酒如命。

可令他折磨的是,只要他喝酒,哪怕是只喝一滴,他就会醉。一醉了就会被“黄皮子”上身折磨。

这有一年恰好正月初一。镇里庆祝新年,所以这天生产队院里有晚会。

那会子所谓的晚会也就是扭扭秧歌。

但扭秧歌平时也不常见啊,所以大姑子小媳妇的,都兴致勃勃的去生产队院里看扭秧歌去了。

这李瞎子平时就没什么朋友,自然也是在院里的。他见到处红彤彤的,再加上秧歌戏扭得这个好看。一个没忍住,就喝了两口酒。

谁曾想就一口酒就坏了事儿了。

李瞎子瞬间脸红脖子粗,上了头了。

然后只见他踉踉跄跄的从马棚里出来,一手拎了个破板凳,一手抓着个酒一瓶。

摇头晃脑的走到这大院当中,把凳子放下一坐,手里酒瓶一扔。从兜里变花样似的掏出了个木头烟袋,开始往里面续烟丝。

谁知续着续着,这被他打死的黄皮子不肯留在地府,大过年的又来找李瞎子上了身。

于是乎这正在续烟袋的李瞎子立马变了样子,眼睛乱转,声音尖利,念念有词道:

金尖尖银尖尖

王母娘娘来掐肩

七个仙女来打岔

大木杆子迎迎风

大姑娘小媳妇全当他耍宝,冲他起哄。

下一秒,他咵哒一下把那木头烟袋往自己凳子沿一磕,然后把里面的烟丝拿出来,吧嗒吧嗒一口一口给吃了。

这还不算完,他又当着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的面开始打自己,左一个嘴巴右一个嘴巴的当众抽自己。

边抽边说:“我乃是什么山什么庙旁什么洞修行的黄某郎,正在做法升天时,被你杀死损了道行!今天我就在众人面前抽你的嘴巴!让你从今以后没脸做人!”

抽了好一会儿,这李瞎子又满地打滚,沾了一身黄泥和鸡粑粑。

这秧歌戏被他一个人搅得一团糟。

从此清醒以后,他就没再和大家说过一句话。没过多久,就死了。

我妈说他其实是得了精神分裂,我姥姥说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魔鬼怪。

到底有没有妖魔鬼怪,我并不知道。

但我知道的是,做人做事时,要有善念,留善心。

一个人做了坏事,就算天道不报,人道也不会轻饶。

何为人道?最浅显的例子:起码李瞎子的超我意识就不会放过这种杀死无辜动物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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